第六百零一章 天理昭彰(六)_大明望族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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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零一章 天理昭彰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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抚恤银子送到她眼前,何氏拉了小楠哥就冲皇城方向不住磕头。

  她如今虽成了徐氏的契女,二房上下待她也都好,但她心里知道,待瑞哥儿媳妇进门,她将这管家权交出去,母子俩寄身这里,到底还是有些尴尬。

  而有了这抚恤银子则不同,这二十来万两银子足够她和小楠哥富足一生,待她置了产业,虽也需依附二房才保平安,但到底也是有了根,站得稳脚,立得正身。

  沈全也同样觉大仇得报,沈珺与沈琦的银子他代领了,虽银子也不少,却不能让他多开怀。

  毕竟,再多银子也不能让二哥的胳膊恢复如初,也不能让嫂子与侄儿立时毫发无损的回来。五房,还不差这点银子。

  现在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,必须要看凌迟了闫宝文这王八蛋。

  沈涟也是喜悦的——亏得沈珠没有牵连到整个三房,但是想起兄嫂那个样子,若是知道了珠哥儿流放云南,还指不上怎么闹呢,思及这些来便不免头疼。

  若不是他还肩负打理经营族产的担子,真想阖家搬京城来算了,也好避开兄嫂那两个无赖行子。

  “珠哥儿上路时,我总要送上一送。”沈涟叹气向沈瑞道。他到底是沈珠的亲叔叔,虽然在“倭寇上岸”时,沈珠也没少引外人来祸害他的铺子。

  他当初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而结交的狱吏之类人,如今倒是能给沈珠用上了。

  “理哥儿莫去了吧,”沈涟又劝沈理道,“琭哥儿同珠哥儿是一道的,我一同送了他去便是,免得你一露面,琭哥儿没个轻重,又胡乱要这要那。”

  沈理第一时间从谢家得知了判决下来,便约上沈瑾一起来的仁寿坊。闻言摆手苦笑道:“涟四叔的好意我心领了,然沈琭还是九房宗子,我理当送一程。”

  沈涟又劝他几句,没奈何只得由他,两人约好了一同去送流放的沈珠沈琭出城。

  沈家诸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,贺老太太在都察院门前吞金的消息就由杜老八带进了沈府。

  杜老八这次不用乔装菜农了,不过也不便以本来身份登门沈府,照旧自称英国公府侍卫进的门。

  只是杜老八这样的身份,没必要带到沈理、沈瑾面前,依旧是沈瑞同沈全、沈涟去见了他。

  小花厅里,杜老八唾沫星子横飞讲完都察院门前发生的一幕,颇有些不满道:“某先前就说,让那老猪狗不能再言语算了,偏几位爷心善。如今怎样?满城谣言。对付这等货色,可是半点心慈不得。”

  沈全咬牙道:“这老虔婆,真真是恶毒。——也真狠得下心。”

  贺老太太若是不闹吞金这一出,贺家这案子没两天也就不新鲜,没人会再提起了。

  而她这般一闹,街头巷尾都要当作奇闻来谈,说话间不免就带出贺家的事情来,天长日久,谁知道真相到底怎样?

  便是罪大恶极也能变得冤深似海了。

  沈瑞缓缓道:“这件事,沈家不会有太大麻烦,沈家原是苦主,再怎样造谣也绕不过去。但却是会影响我的恩师王守仁王大人的声誉。”

  王守仁的封赏,朝上还没争吵出个结果来。

  这种时候,若是坊间舆论对王守仁不利,朝中大佬便又有借口拒绝给王守仁应得的待遇了。

  但是贺老太太这招委实……太横了些,谁又能与一个死人争短长。

  杜老八抻了抻满脸虬髯,斜眼瞅了瞅三人,道:“继续到处说都是张公公主审的案子?”

  沈瑞摇了摇头,这会儿再提张永已经意义不大了,贺家已倒,就算刘瑾要拿张永审案做文章,也没有人能再为证。

  没有威胁,张永便不会费心外头的动静。

  且若总是攀扯张永,一旦惹恼了他,再调查一下谣言的出处,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。

  “就说说这个案子,”最终沈瑞道,“说些百姓想听的,敢于吞金的贺老太太是什么人,他的儿子都做过什么。说说松江先前如何,现下如何。”

  杜老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,笑得金牙闪闪,“某家懂了。二公子放心。”

  这一话题说毕,杜老八转而又笑道:“听说二公子的产业收回来了,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
  沈瑞不动声色笑道:“老杜你倒是好快的耳报神。”

  杜老八打哈哈一笑,“咱们这种街面上吃饭的,要的就是消息快。”但他并没有如上次一般,把要松江棉布专营的生意拿出来谈谈。

  却是道:“好似张二公子未来岳家武靖伯府上也有不少布庄产业。”

  沈瑞一愣,他现下虽和张会关系不错,也知道张会订了武靖伯家的嫡幼女,大约夏秋便能成亲,却哪里有闲心理会过武靖伯家有什么产业。

  杜老八既然这么说……想来,那是世孙是试探出他不会与杜老八这样的人合伙做买卖,准备让武靖伯家来合伙?

  沈瑞微微眯了下眼,随即笑道:“这却不曾听说。他日倒要与张二哥讨教讨教生意经。”

  都是明白人,杜老八见他懂了,便也不多说,笑嘻嘻又岔开话题,扯东扯西又问了问车马行的细节,才领了沈家的大红封,道了喜而去。

  *

  待押解一众人犯赴流放之地那日,沈涟与沈理早早等在城南郊外长亭处。

  押送的官差因与沈涟相熟,拿了他不少好处,对沈珠沈琭倒也照顾,见着沈涟便毫无顾忌笑道:“只这一会儿委屈两位带枷,待会儿上路走一段,便去了枷的。”

  沈涟忙陪着笑,手腕翻转,就有银票落进官差袖袋里,“大冷天的,兄弟们喝杯热茶,暖暖手。”

  官差笑眯眯道:“沈爷客气,令侄交给我们就放心吧。”

  再看那俩侄子,早已没了富贵人家公子哥儿的样貌,两身囚衣裹着两个野人一般,头发胡子皆是乱乱糟糟。

  沈珠瞧见了沈涟,早就想过去了哭求,但这些日子牢饭吃得老实了许多,一直偷偷觑着官差的脸色,不敢乱动。

  见那官差与沈涟颇熟稔的样子,沈涟塞了银子过来与他说话,沈珠才乍着胆子向沈涟哀求道:“四叔,与我些银子吧,我不想过苦日子啊!四叔,告诉我爹娘,叫他们来寻我呀……”

  沈涟心下也不落忍,走过去想拍拍侄子的肩膀,愣没找到下手的地方。

  他倒是想给沈珠银票,可这囚衣连个口袋也没有,沈珠还扛着枷,手也不得自由。

  最终他只能道:“我往李爷(官差)那边与你存些银两。等我回了松江,让你爹娘去寻你。这一路上,你自己多保重吧。”

  沈珠已哭得满脸涕泪,又擦不得,越发显得腌臜,连连道:“四叔,你可要叫我爹娘早些来,不然我可得死在路上了……”

  沈涟朝官差那边努努嘴,道:“别浑说!路上听李爷吩咐,不要与差爷们惹麻烦。”

  沈珠早被收拾怕了,闻言立时噤声,畏惧的瞧了瞧官差,又可怜兮兮看向沈涟。

  沈涟心下叹息,这个侄子读书好,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,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,对他这个长辈也没什么敬意。如今却成了这样。

  罢了,这样也好,经过这番磨砺若能去了那惹人生厌的性子,未尝不是福气。

  再看那边沈琭,也是全然没有从前跋扈模样,蔫头蔫脑,也不言语,瞧见沈涟、沈理都当没看见一样,这边说得热闹,他却仿若未闻。

  沈涟更是唏嘘。

  他二人虽然差着辈分,但年纪相仿,当初也都是在家学里读书的同窗。一度还是酒肉朋友,——当初孙氏亡故后,算计孙氏嫁妆产业,沈涟、沈琭二人都有份。

  想到当初,沈涟心里更堵,彼时怎地就见钱心热,被张舅爷说动,算计了一时,后来不仅没落着好,在族里名声臭了,银子也补还了,梁子也结下了……谁也没生前后眼,怎料如今这般,人呐,还是当多做善事少为恶,免得不得福报。

  沈理瞧着沈琭,心下已无喜无悲,好似看陌路人一样,虽也打点了官差,但面对沈琭,他只说了一句“你好自为之吧”。

  沈琭盯了他两眼,腮帮子抽了几抽,嘴角抖了几抖,到底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  赶路的时间耽搁不得,也容不得多说,那边官差收了沈涟给沈珠沈琭存的银子——也不知多少能用在他俩身上,便带人走了。

  却说月余后,沈涟回到松江,把两人情形说与三房沈湖夫妇与九房太爷听,两家截然不同。

  锦衣卫来抄贺家可远比抄章家更为轰动,整个松江府都颤了几颤。遂再来抄沈珠、沈琭,三房九房已被吓破胆,老老实实听凭抄家。

  沈珠名下没多少家产,沈琭却是九房宗子,名义上九房都是他的。

  而九太爷又偏心,不肯给沈琳分家,生怕分薄了宝贝孙子的家产,这下可好,九房整个儿被抄个干净。

  沈湖夫妇先前心肝宝贝似的疼着沈珠,知道判决后又哭天抢地说沈珠都是被奸人所害,反而连累了家里破财。

  而待归来的沈涟说了沈珠流放前的请求,沈湖直接拒绝,拿着扇子比比划划道:“我这身子骨这般不好,哪里能千里奔波去看他。再说他也是及冠的大人了,当能照料好自己。”

  湖大奶奶则根本不接去看儿子的话茬,反而指责沈涟:“你做孩子四叔的,怎的不好好照看他?你就当跟了他去,看他安置好了再回来!好个狠心的四叔!在京里不救他,这会儿竟也不肯照料他!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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